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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时光同行的你-第2章 研学 new
bengugu
4 月前

2016年6月6日晚临江区派出所五个人被分开审讯，灯光苍白而刺眼，照在王赠洪略显慌张的脸上。 对面坐着两位严肃的警官，一位负责记录，另一位则严厉地审视着她。 平时在卫校嚣张贯了，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的她第一次进了局子。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你们涉嫌公然侮辱他人、故意伤害……” 王赠洪眼神狠厉，理直气壮：“她先来惹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好了。”女警打住她，“不管出于何种理由，你们刚刚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违法。” 邓小珍与雷丽娟刚开始和王赠洪一样不配合审问，以为外面的警察和学校的老师一样管不住她们，警察认真地给两人科普了法律与违法的后果，这才吓得两个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萧落盯着调解室的日光灯，刺眼的光晕让她恍惚间回到一个月前——烈岚山的夏夜，蝉鸣燥热，噩梦伊始。 一个月前，淮徐一中组织高一年级学生赴烈岚山实训基地开展为期五天四夜的研学活动，实训基地坐落在风景区内，占地面积大，设施齐全，唯一的不足是宿舍老旧，每个房间除了架子床以外没有任何生活设施，厕所与洗浴间设置在一楼，楼前是一排水泥砌成的洗衣池。 位置有限，学生们每次手洗衣物时要等候许久。 当时基地接应了好几个学校，和一中一起研学的有淮徐卫生学校，淮徐四中。 前面几天还算是相安无事，研学氛围轻松快乐，到离开前一天晚上，基地在礼堂举行文艺汇演。 一个歌唱表演结束，观众席传来一阵敷衍的掌声，接着的压轴节目是萧落表演钢琴独奏《staywithme》。 熬完这个节目，终于可以结束回宿舍休息了，底下的学生们又振奋起来。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变成温和的暖色调，聚集在钢琴座位间，萧落一席白裙，优雅落座，露出她清冷又柔美的侧脸，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修长指尖在黑白琴键之间跳跃，敲出最动听的音符。 一曲流畅悦耳的钢琴曲弹奏完，场下顿了一秒，接着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萧落礼貌地鞠躬感谢，下台卸妆时，不小心把粉底液弄到礼服上，她赶紧换了衣服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她吱嘎吱嘎推开宿舍生锈的大铁门，就近走到第一个洗衣池，那个位置放了几瓶旅游装洗护品，萧落没放在心上，拧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搓洗礼服的粉底痕迹。 正当她专注于清理粉底时，有个人影不怀好意地靠近她，一股狠力猝不及防地作用于萧落，她险些没有站稳，还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水池边缘，才不至于摔倒。 萧落一脸不解地看向力的来源——旁边一个瘦瘦小小，留着齐刘海长发的女生，脸上化了妆，面相十分凶狠，那双凶恶的眯缝眼，犹如两把横亘的黑刃，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女生声音低哑，语气带着压制不住的恨意：“你眼睛是不是瞎了，看不到这边有东西吗，敢占我的位置。” 说着推了两下萧落的肩膀。 萧落这才注意到了水池上放着的洗护品，被人推搡的感觉不好受，想到可能是自己有错在先，她压下心中的不快，好声好气地对女生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这是你的位置，刚刚我的礼服脏了，暂时用了这个位置冲洗。” “不过你也没必要推我吧，这种小事说一下就好了，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女生眼中怒意更盛：“你占我位置还有理了。” “对啊，她就是故意的，那么多位置就挑这个。” “装什么清纯无辜，一中出来的学生那么没素质吗？”这时旁边有两个同样化着妆的女孩附和道，一个女孩学生头，卷发，有虎牙，说话娃娃音，叫雷丽娟。 另一个女孩头发稀疏，留着薄薄的刘海，及肩长发，青蛙嘴，鸭嗓讲出来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叫邓小珍。 萧落不想跟人起冲突：‘同学，大家都是出来享受研学生活的，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想我们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彼此不愉快吧。’ 跟萧落要好的同班同学赵纾丹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好心上来劝道：“对啊对啊，她只是暂时用一下水池，没有要占你位置的意思，再说，水池就那么几个位置，我们都是交了钱来的，水池算是我们的公用财产吧，你提前占位置的行为也不一定是对的。” 这话彻底激怒了王赠洪，雷丽娟和邓小珍立马意会，三人对着纾丹和萧落一顿方言输出，如疯狗般，骂声恰似接连不断的鞭炮，污言秽语劈头盖脸地砸来。 有的人表面是年轻学生，骨子里就像村里那种传统没文化又没素质的农村妇女，三观稀烂。 萧落意识到对方根本不讲理，存了心的想找事。 没有必要对这种人浪费礼貌，忍让在这些人眼中已然成了软弱可欺的标志。 她把纾丹护在身后，面对三人放鞭炮一样的辱骂，横眉冷对，以一种居高临下、满是嘲讽的目光，冷冷打量着对方。 察觉不对，三人尴尬地熄火。 王赠洪走近一步，脸离萧落极近，眼神怨毒，伸出食指指着她的鼻子，咬着牙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现在不说话，我知道你肯定是心里面在骂我们。” 萧落差点因为这句话破功，她不卑不亢地看着这张扭曲的脸，王赠洪捕捉到了萧落眼中淡淡的嘲讽之意。 牙齿都快咬碎了，她的目光触及萧落手中抱着的白色礼服。 脑海中回想起刚结束不久的文艺晚会，她和两个朋友合唱一首《北京东路的日子》，台下人似乎快睡着了，她们唱完后满怀期待却只听到了一阵比卫校早读还小声的掌声。 轮到萧落压轴出场，下面人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她盯着台上聚光灯下的萧落，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嫉妒的目光恨不得化作无数利爪撕碎台上人的白色礼服。 却无可奈何。 收拾完回到宿舍一眼就见这个贱人用她的位置洗礼服，这不正好撞枪口上了。 这时，王赠洪一把抢过萧落的礼服，发了疯般的用力撕扯，布料撕裂的声音尤为清晰。 “你干什么！”萧落难以置信，试图把礼服抢回来，女生快速一把将四分五裂的礼服大力摔到地上。 “疯子！”见礼服一团垃圾一样摊在地上，她再也忍不住，气急大骂。 雷丽娟和邓小珍在王赠洪站在后面连连拍手，夸张的大笑。 “真是活该啊，哈哈哈哈哈。” 王赠洪抱着手臂，得意洋洋地打量萧落：“打扮得那么骚，是想告诉全世界你是做鸡的吗？”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女生阴阳怪气：“你看起来就很像夜店里200一次的鸡，我只是把我看到现象如实说出来，有错吗？” 萧落强忍着愤怒，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可笑：“是吗？你有没有听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会看得到这种现象，你又是什么成分组成的？” “你——”王赠洪没想到萧落还能回怼，她瞬间破防，抬起穿着黑色硬底松糕鞋的脚，用力踢在萧落裸露的小腿骨中间，连续踢了两脚。 萧落疼得眼泪溢了出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朦胧中，她不甘示弱地回了对方好几脚。 她们一群人就在水池边扭打起来，纾丹想劝架，被雷丽娟用力地推了出去，直到好几个教官吹着口哨快步赶过来拉开了她们。 那天晚上，教官办挤满了人，一中和卫校的老师面色严肃，紧紧盯着面前站成一排的萧落等人。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纪律意识，前几天课上教你们的规矩都忘了吗？”教官严厉地训斥道。 王赠洪翻了个白眼，态度恶劣：“教官，你一定要明辨是非，她先惹我，她来激我，我才跟她打起来的。” “闭嘴！你还有理了。”教官呵止道。 淮徐一中是出了名的校规严厉，凡打架者一律开除。这次事件性质特殊：在外面和别的学校起了冲突，让许多外人看了笑话。 班主任罗琼森坚持为萧落求情：萧落同学入学以来成绩一向优秀，她入学考，期中考，期末考平均排名在前90名，我们已经把她选入了高二理科实验班，现在要损失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吗？ 这次事件是对方先找茬，动手，导致了冲突的发生。 我带了这孩子一年，她不是那种暴躁好斗的学生，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件了，请领导酌情处理这件事，给予萧落同学一个改正的机会。 最后，萧落在教官办写了一封长达2000字的检讨书，回校落了一个留校察看处分，取消了实验班名额，这件事有了一个不圆满的处理结果。 而王赠洪等人，因为本来不占理，又在教官面前态度恶劣，被教官狠狠的骂了一晚上，惩罚她们延迟回校，在实训基地接受一个月的素质教育。 卫校那边基于她们之前在校的一些行为给了几人一个记大过的处分，责令王赠洪赔偿萧落礼服费用。 王赠洪几人接受完素质教育，并没有增长多少德行，她把这件事带来的所有痛苦归咎于萧落。 王赠洪这人有一套强大的自洽逻辑：只要别人先得罪了她，她作出什么回击行为都是合理的，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让他万劫不复也不为过。 回到淮徐，心中第一件事是计划报复萧落，本以为给萧落拍几张照片威胁她，报复计划就能完美进行。 谁能料到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路人打破了计划，现在大晚上坐在审讯室，叫天天不灵，一想到即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违法的代价，她的心七上八下，满是忐忑与不安。 坐在监控屏幕后的教导员皱眉，他调出户籍系统：“王赠洪，邓小珍，雷丽娟都是拨云乡人，她们的父母都不在淮徐市区。”转头对记录员道：“先做伤情鉴定，再通知学校。” 法医室里，萧落褪下校服外套。 摄像头记录下她背部的抓伤，左脸的红肿在LED灯下泛着紫意。 “伤情鉴定轻微伤。”法医助理在登记表上勾选，“但当众侮辱情节恶劣，可能触犯《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 萧落一字一句对调解民警道：“绝不和解！” 民警连线了远在外地出差的萧长钧，通过电子影像清晰地看见女儿被人弄的浑身伤痕累累，萧长钧既心疼又愤怒，明确表态不接受和解，势必将此事追究到底。 在场的都是未成年人，家长均未现身。 而唯一的证人叶明衍，他的父母也不能出场，所幸他的班主任程跃被分配到临江区监考，此刻正在淮徐一中开会，距离派出所不算远。 民警联系她作为临时监护人到达派出所，叶明衍如实把情况告诉了警察。 他在公交车站牌后听完几人恶毒的计划，思索该如何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待他回过神时，那几人已经离开公交站，他并不了解一中的具体方位，随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告知他距离很近，无需坐车，他坚持乘车前往，到达校门口，此地空无一人。 对面树林漆黑幽深，他不确定现在什么情况，摸索着进入树林，茫然中在深处听到了萧落大骂“滚开！”他立刻打电话报了警，随后朝着声音来源处冲去，成功将萧落从那几人罪恶的掌控中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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